“那便劳烦小姐出来说话。”护卫后退一步,不见到人不死心。
而后,少女清脆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——
“我在洗头。”
洗头?护卫一听,不得了,现在洗头的都是有嫌疑的。
刚才那刺客可是游了水的!
可护卫又考虑到,表小姐毕竟也是侯府女眷,不敢擅自做主,“来人,去禀告侯爷和世子,就说表小姐在洗头。”
银杏瞠目结舌,“洗头怎么啦?洗头就是贼人啦?”
护卫不理睬,退到了房门外,守着。
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萧必安沉着脸便赶来了。
子书岁也洗好了头发,将头发擦干些,披在肩上,仍是流下不少水渍。
“表哥?”子书岁在亵衣外披了件外衣,望着面色阴沉踏入房中的男人,她仿若什么都不知道,“为何,为何要这样看我?”
“府内进了贼人,护卫没同你说吗?”
萧必安看着她,本就没有打消的怀疑,在这一刻,被放大。
子书岁无辜地摇了摇头,“我房中应该藏不下贼人的。”
“是吗?”萧必安薄唇微启,“那你呢,为何深夜洗头?”
“是因为游了水吗?”
闻言,子书岁一脸骇然,外头的冷风呼呼地吹进屋里,她不禁打了个寒颤,“孱弱”的身子又有些受不了了,“我不会游水的。”
萧必安见她那一脸无害单纯的模样,冷笑道:“无妨,还有别的法子。”
谁又知道,单纯无害不是装出来的保护色呢?
话音落,只见萧必安身后的护卫将一支短箭呈上,说道:“世子,这箭上有血,那人定是受了伤的。”
子书岁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,“表哥怀疑我藏了贼人吗?那表哥尽管搜好了!”
说完,还露出被污蔑后的不满,将头撇向一边。
“是得搜,”萧必安沉声道,“但不是搜卧房,是搜你。”
子书岁面色发白,好似都要站不稳了,“我手无缚鸡之力,表哥竟怀疑到我身上,真是好没道理。”
说完,也不见萧必安有丝毫的动容。
子书岁害怕地双手护在胸口,询问道:“表哥不会,还想对我用刑吧?”
一直站在萧必安身边的阿远轻咳两声,代言道:“自然不会对表小姐用刑,表小姐配合检查一下身上有无伤口即可。”
“检查身体?!”
闻言,子书岁一脸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,满眼都是震惊屈辱,仿佛这比动刑还难以接受,“这怎么可以?表哥这般怀疑我,不如杀了我好了,我虽是一介孤女,但也是要脸的。”
“白日里表姐要打我,表哥帮了我,我还心中暗生欢喜,没想到,竟是要如此,羞辱我……”
一字字,一句句。
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悲愤,那叫一个伤心欲绝。
萧必安没想什么,只是皱着眉,“你越抗拒,我只会越怀疑你,不如配合些。”
说着,他挥了挥手,便有两名凶悍的仆妇上前,一左一右地抓着面色凄凉的少女。
起初,子书岁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,后面,干脆就一脸心碎地死心了。
萧必安转身,与护卫们退出房外。
对房内那轻微的动静,他充耳不闻,只是在等一个结果。
卧房内。
两名仆妇面露凶狠,动作也格外粗暴。
子书岁一反常态,感觉要是太抗拒,这两个仆妇肯定要弄伤自己,干脆配合起来了。
反正自己身上没有伤,她怕啥?
刚才都是做戏给萧必安看的。
眼下剑还没偷到,人也没勾引成,她可不能出意外。
虽然萧必安可能没有心,但是子书岁被怀疑时表现得越是可怜,后头脱离了嫌疑,大家对她的愧疚才会更多些。
经历了被谢厌迫害这事,她在侯府里的名声已经不好了。
若能借着验身这事,让萧必安对她有一点点愧疚之心,哪怕只是一丢丢,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。
就如同刚才,洒下的那瓶,事先准备好的血一般。
所有的准备,都是有用处的。
片刻功夫。
两名仆妇便走出了厢房,这会儿脸上不比刚才那样凶悍了。
“如何?”阿远率先问道。
其中一位仆妇笑着答,“表小姐身上没有箭伤,只是脚踝有些擦伤。”
没有箭伤,便不是昨夜的刺客了。
至于脚踝的擦伤……
少女上京长途跋涉,虽有镖局护送,却难免要走些弯路。
有点擦伤,也是合理的。
萧必安面色稍霁,而后便听见卧房内传来少女的低泣声。
仿佛是受尽了委屈一般,甚至不敢哭得太响,只能压抑着嗓音,躲在角落里呜咽。
萧必安忍不住蹙眉,耳边似被哭声萦绕,低沉地回应那名仆妇,“嗯。”
而后,他便转身领着护卫们而去,留下阿远善后。
于萧必安而言,刺客的嫌疑洗脱了就洗脱了。
至于少女受到的委屈——受了也就受了。
不然还想如何?
身后,仆妇一改先前的凶狠,起初的凶狠也是出于怀疑少女,而今既洗脱了嫌疑,仆妇也有些不忍。
见世子已迈步而去,仆妇便上前问留下的阿远——
“远侍卫,方才老奴触碰到表小姐时,发现她的身上很烫,估计是着了凉,是否要请府医过来瞧瞧?”
还没走远的萧必安,听见身后仆妇那商量的口吻,脚步一顿。
脑海中不由想到白日里,少女说自己身子不舒服,不想过了病气给别人的模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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